?不如我們從頭來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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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發(fā)布時間:2018-05-25 15:50
哥哥走的時候,我還是個孩子呢。
他從東方文華的樓上縱身一躍,飛向永恒。我看著報紙頭條發(fā)愣,知道他去了很遠(yuǎn)的地方。直到長大了才懂得,哥哥走了,是再也看不到他了。
心中悵然,這難過,晚來了這么多年。
哥哥的電影幾乎陪伴了我整個童年。記得那時候看《縱橫四?!?,他坐在海邊被畫家畫著,呼地轉(zhuǎn)過身,瀟灑地在畫上簽下名字,回眸對著鏡頭一笑道,“我是通天大盜”,于是那種喜愛奔涌而來。
或許這是一個女孩對于愛最早的遐想,那種沁人心脾的歡喜,隨著海風(fēng)吹來,填滿心間的每個縫隙,這么多年,都難以忘懷。
在他離開多年后,我來到香港?;蛟S這是冥冥之中的緣分。
多年前輾轉(zhuǎn)來到了這座城市,感受到哥哥遺留在世的心跳。
每年這座城市的春天,風(fēng)里都是思念的味道。
從尖沙咀去中環(huán)過海的時候,常常喜歡坐舊舊的天星小輪,聽說那年哥哥是握著六姐偷偷給的20塊到電視臺報名,就在天星碼頭搭了天星小輪過海,所以后人稱天星碼頭是哥哥人生的一個起點(diǎn)。
隨著人潮涌動上船的時候,恍惚會感受到當(dāng)年那種忐忑的心情,成功了也許就是一個自立的機(jī)會,每條船都有著自己的航向。
走過卑利街荷里活道,很難想象這樣一條狹窄的小路會是《阿飛正傳》里一個經(jīng)典的拍攝地,那種上下打量女孩兒玩味的眼神,眨一下眼睛吐露出幾句話,便將一個撩妹神手刻畫得傳神。電影里說有一種鳥飛累了就在風(fēng)里面睡覺,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,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。也許外表放浪內(nèi)心細(xì)膩的旭仔,是哥哥內(nèi)心的一只“無腳鳥”。
Alabar酒吧是個多年之后依然會讓人心動的地方。當(dāng)年那張哥哥和唐先生的著名牽手照,就是在這里被拍到的。
都說當(dāng)時哥哥喝多了,看到記者,一時沖動拉起了唐先生的手。可我總覺得,他是清醒的?!鞍丫魄х娮?,癡情終不悔。”拉著心上人走在街上,他要讓他們的感情曬曬“太陽”。
不得不提的是,哥哥和我們告別的地方。
每年春天,這里擺放著世界各地人們對他的“寵愛”,大家總是相顧無言,默默放下花看一看別人寫下的話,靜靜地想一想這個仿佛還在的人。
總覺得這一天,文華東方才是活著的,它帶著一股時代的幽怨,像那個心事重重又孤單脆弱的他,縱有千般呵護(hù),也無法高興。
每天,我混跡于看似高大上的寫字樓之間,擠著早班地鐵返工,踩著星光回家。在公司談著上百萬的case,回家卻躲進(jìn)幾平米的小房間,連嘆口氣都要悄悄地,生怕隔壁的室友會聽到。有段時間我陷入抑郁情緒里無法自拔,那時才感到自己真正靠近了他,讀懂了他。
香港這座城市,包容的是人種、是文化、是宗教,卻不是價值觀。這里的每個人都愛錢,都要錢,都在張口閉口談著錢,墊在腳下讓人看世界的不是書,而是錢,有錢人瞥見的大城市和窮苦人看到的大城市是云泥之別。
而很不幸,我無法在這樣的價值觀之中找到自己的認(rèn)同和價值,于是每天在反復(fù)的自我肯定與自我否定之中迅速陷入抑郁中。
人安靜而了無生氣。
好像這個時刻才離他最近,每個焦慮、失眠、郁郁寡歡的時候,嚴(yán)重時甚至無法控制自己抖動的雙手。就像腦海里的一根弦,“砰”一聲斷了,“病發(fā)時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,手啊,腳啊,都沒有辦法控制……”
他是上帝選中的寵兒,在這座人被金錢抽著向前走的城市里,他可以選擇追求自己的理想,做喜歡的事,愛想愛的人,不用陷于金錢的囹圄之中,對于哥哥,一切都美好到時間可以定格這一秒永不再走。
可是惡魔也選中了他。
